首夜餐點:餐桌上的兩岸政治與四川美味辣椒。


來接機的是在香港當交換學生的學長,為了祭祭五臟廟,到了學長在港的同學家中用餐。學長的同學來自中國。近年來中國學生入港唸書很普遍,香港的學校也努力地招收內地來的學生。再加上香港本身是屬於華文使用區域,與內地隔閡較小,連大批內地旅遊人口也跑來香港灑人民幣了,滿街都能聽到操著中國腔調的華文,當然,這對我而言也極易上手,簡體文也絲毫無隔閡。總覺得先會繁體文的我們,簡體文相對簡易多了。懂得繁體文的美麗,也能運用簡體文的便利,一舉數得,呵。

十二月一日晚上五個人一起共餐,包含我、學長與三位中國女學生。之前學姐便說過出國學術交流時,與學人們的用餐在所難免,也不怕被請會不好意思,他們若來台交流的話,我們也將待之以禮。因此,我得打腫臉充胖子接下與不同領域的學人用餐的小挑戰。班機晚了很久,抵達學長同學家已經很晚了。她們都先用過一輪了,只剩我跟學長至今還沒用餐。掌廚者來自四川,帶了家鄉的辣椒做了燉肉,搭配上清淡的豆腐湯以及幾份炒青菜,非常豐富。主人為我跟學長斟了杯紅酒,我拿起筷子,開始享用她們為我們做的家鄉菜。其他菜色的滋味我都忘了,只有四川辣椒印象深刻後勁頗強,和我最近做韓式泡菜使用的韓國辣椒粉味道不同,但同樣令人回味十足。

對身為台灣人的我,竟然還談笑風生地與中國學生同桌吃飯,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經驗。畢竟兩岸的風風雨雨持續了五十年以上之久(真希望不要在繼續下去了!囧),即使我這代的年輕人對那些祖父輩的恩恩怨怨已漸漸放淡,卻仍舊深刻地知道兩岸之間種種的矛盾與糾纏。也許是離開內地唸書的年輕中國學生擁有比在內地唸書的學生更廣闊的視野,她們很關心台灣、香港的政治與社會,卻不會死硬地宣稱台灣等於中國的一部份之類的話語。我厭惡擁有大中國主義的中國人,因為他們只看見自己不會去了解他人。而面對拋開大中國主義包袱的中國人,我很樂意與其談論台灣、中國或是自己,這樣的人可視為普通的人,只不過他生於中國,被稱為中國人而已,跟日本人也沒什麼兩樣。向來我堅持域外研究的理由便是在於溝通亞洲各地(或者說是華文地區)並試圖理解彼此,以一個亞洲視野來看台灣、香港、中國韓國或日本,身為鄰居的我們不可能永遠閉門造車的。

很有趣的是有位學生曾親歷六四天安門事件。她在餐桌上侃侃而談六四,幾月幾號開始靜坐,靜坐活動又如何受到附近居民的援助之類。她深刻批判柴玲的虛假,與其他學生的無辜犧牲。和我之前所接觸的另一個中國老師一樣,認為這悲劇不該如此慘烈,最後幾天的天安門已經步入失控與盲目抗議的局面,學運不該是如此惡搞,早已尚失學運精神。而某些學生首領已經得知中共上層的鎮壓的消息,更偷偷離開北京,只有不知情的學生仍在天安門前繼續絕食,等待被殺害。得知這些片面真相的我,著實感到悲傷與無奈,完全不希望這樣的慘劇再出現於任何一個國家之中。

就這樣,我們談著中國聊著阿扁,穿插幾句香港的現狀與城市氛圍。如果兩岸能如同朋友般喝酒閒聊,也許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但國家政治有太多複雜的利益、已固著的意識形態或歷史情結糾纏難以解開,因此,國家利益與個人的交往有時候是很難放在同個層級去衡量的。散場後學長與我又再度推著巨無霸行李箱往YWCA前進,同時感到這飯局很有意思,令吾之精神與五臟廟都脾胃漸開地愉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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